工廠裡灰塵滿天,噪音隆隆作響,四十四歲的黃建成從大老闆變小工人,歷盡滄桑。「投資失敗後,什麼都沒了。」他說,你永遠無法想像,從雲端跌落谷底是什麼滋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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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灣曾經創造了亮麗的經濟成長與均富社會,被喻為東亞經濟奇蹟,然而那美好的年代似乎一去不返,如今,經濟雖然成長,但多數人卻感受不到,因為,富豪成為台灣經濟成長的最大贏家,窮人只有乾瞪眼。
據財稅資料中心截至二○○四年的統計,年所得逾千萬的富豪,平均所得二七九○萬元,為貧窮家戶的五十五倍,十年來這項差距由四十八倍增為五十五倍,貧富差距明顯惡化。
此外,股票造成的財富效應更是嚇人,千萬富豪的平均股利所得高達一九二四萬元,為貧窮家戶的八三六倍,二者有如天壤之別。
「有錢大戶有六成以上所得來自股利,靠著股票錢滾錢,財富迅速累積;窮人沒錢買股票,八成以上所得來自薪資,貧富差距當然擴大。」政大財稅系教授曾巨威分析。
貧者愈貧 富者愈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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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十年來,貧者愈貧,富者愈富。依主計處統計,把全國分為五等分看高低所得的差距,如果只看最近幾年,看不出有明顯的變化,甚至是進步的;但如果拉長十年來看,高低所得組的差距由五.四一倍增為六.○一倍,趨勢是惡化的。
進一步看,去年最低所得家庭可支配所得為三十萬四千多元,比十年前減少二.六%;反之,最高所得家庭平均所得一八二萬七千多元,比十年前成長八.二%。
中研院院士朱敬一指出,主計處家庭收支調查,五等分位家戶高低所得差距在二○○一年達到高峰,之後幾年似乎趨於緩和,但若以財稅資料中心統計,全國納納稅人細分為二十等分,高低所得差距由一九九八年的三十二倍增為二○○三年的五十一倍,其實貧富差距是惡化的。
朱敬一指出,近年來台灣貧富差距的確急速惡化,執政當局不能輕忽。主計處的統計來自抽樣調查,每年樣本數大約一萬三千個家庭,財稅資料中心的資料包含五百多萬納稅人申報所得,當然比較完整。
新貧階層 和錢賽跑
這十年來,貧富差距不斷擴大,台灣經濟成長的果實由金字塔頂端的富人獨享,窮人的所得甚至不如十年前,生活的壓力更加沉重,何以致之?
家住台南的黃建成,年輕時開服飾店,賺了不少錢,後來主婦商場等新型大賣場入侵,他的服飾店被迫關門。隨後他到菲律賓投資養豬事業,每月收入曾高達新台幣四、五十萬元,在馬尼拉開名車住豪宅,還請了八個菲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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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騎著五十CC的摩托車,載著三個小孩,身上只有三百元,不知道該怎辦。」黃建成說,當時接近四十歲,高中的學歷,很難找工作。目前在飼料廠做搬運工,每個月薪水二萬元,除了繳房租,還要分期清償向朋友週轉的錢,每天下班後回家煮飯,成為名符其實的「家庭煮夫」。
這些年來,在全球化風潮下,從傳統到高科技產業,一波波產業外移或關廠,應變不及的中產階級淪為「新貧一族」。有些人失業之後,生活陷入困境,最後走上絕路。不過黃建成憑著堅強的意志力,硬是撐了過來。
目前台灣低收入戶大約八萬九千多戶,占總戶數約一.二%;社會救助體系所涵蓋人數約二一萬八千多人,占總人口約一%。依官方版本,台灣的貧窮率約一%左右。台灣的窮人真的這麼少嗎?
富豪增加 速度驚人
依據歐洲經濟暨合作發展組織(OECD)最新定義,以全國平均可支配所得六成為基準,台灣的貧窮率約七.三%左右。台大社會系教授林萬億指出,扣除已經受政府補助的一%,新貧與近貧一族保守估計有一三八萬人。
台灣的窮人變多,富豪增加速度更驚人。根據美林證券亞洲財富報告,去年台灣金融資產逾一百萬美元的富豪有五萬九千多人,平均財富逾新台幣一億元。台灣富豪今年估計超過六萬人,累計的金融財富約二千億美元(相當於新台幣六兆六千多億元),超越國民生產毛額的二分之一,幾乎是富可敵國。
台灣是富人的天堂,租稅負擔率全球最低。在貧富差距惡化的情況下,政府還拚命要減富人的稅,從調降土增稅、遺產稅到股利所得免稅,受惠最大的都是金字塔頂端的富豪。這樣的政府,究竟是在為富人或窮人服務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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